上完體育課,我和張玉珍和秋華一起去福利社買飲料,沿路看見班上同學各個表情凝重,互相通知待會兒自習課老師有事要宣布,要大家回教室集合。

看來,又有人要遭殃了!

「厚。不知道這次是哪個倒楣鬼?」秋華把吸管戳進飲料裡咕嚕咕嚕喝著。

「好恐怖,該不會又是我吧,可是我最近考試都有及格。」說完,他們兩個轉頭看我。

「我又沒怎樣?」我雙手一攤很無辜。

唉,真是怕了怕了,一朝被蛇咬永遠怕草繩,周麗玉就是那恐怖的繩子。

他是我們班導師,近來喜怒無常情緒反覆,總是找大家麻煩,她會突擊我們書包,或者忽然按你家門鈴拜訪你,也會微笑拍你肩膀跟你說加油,一轉頭又拿麻將尺嚴厲體罰你。

她大概是跟老公吵架、被人倒會、或者內分泌失調經期不順之類的…,總之她所有的症狀比我們更像難搞的青春期。

我懷疑班上有爪耙子一天到晚跟她通風報信,洩漏我們在背後罵她的秘密。以至於搞到後來關係緊張草木皆兵。眼看著高中聯考日期逼近,大限時辰已到,也許,揪出這個叛徒之後,剩下的日子大家會好過些。只是這爪耙子何許人也?人人有嫌疑卻各個沒把握。

呃,我掐指一算再看看面相,應該就是那幾個成績好的前五名脫離不了干係。

 

周麗玉走進教室,劈頭就問:

「剛剛體育課是誰在男生班附近勾引男生?」

勾引?體育課?事情有點不妙。

「哪幾個同學心裡有數,自己站起來不必我點名。」

誰啊是誰啊?真是該死了被周麗玉罵的這麼難聽,我實在很替那位同學擔心…。

結果我看見秋華站起來,然後張玉珍也站起來…?蛤?哇咧,我們哪有做什麼勾引男生的事,我們剛不是三個在一起聊…。

啊!原來…,我也站起來了,胸口湧上一股無名火又委屈的無話可說。

 

這是學期末最後一堂體育課了,老師讓我們穿便服上課,而且上的是自由活動。你可以溫書也可以打球。所以我們三個坐在樓梯邊聊天,因為有風。

不過,隔著走道以及一大排樹叢旁邊,有個男生從教室裡探出頭看我們,他的脖子得拉的像鴕鳥一樣長才看得見我們,接著兩個三個…,我們大概影響他們上課了吧,所以我們起身離開,這時,教室裏那個胖胖的國文老師走到窗邊瞅了我們一眼,同時把窗戶關上。

應該就是這件破事兒吧!

周麗玉把雙手叉在胸前,冷酷的語調。

「年紀輕輕就招蜂引蝶,課不好好上,跑去干擾別人…。」

當時我不太明白招蜂引蝶的意思,心裡還覺得他囉哩八嗦總喜歡用成語拐彎抹腳罵人。後來才知道這話罵得很重,在當時保守的年代等同罵人賤貨。

「丟臉丟死了,穿著奇裝異服賣弄風騷…,像是阻街…。」

好像罵上癮了啊,更加直白毫不修飾,我們三個惦惦不講話,說了也沒用。

可是有一個聲音拍的一下站起來,脹紅著臉超級生氣。

她是陳芬蘭。

「這是什麼奇怪的邏輯,是體育老師讓我們穿便服,他們並沒有奇裝異服,他們也跟大家一樣在體育館坐著講話,卻要被說成勾引男生,太不公平…。」

陳同學一字一句鏗鏘有力,真是好樣的。

其它同學也開始你一言我一語…。

「他們只是坐在門邊,有妨礙到誰嗎?…。」

「對啊,是自由活動,為什麼不能聊天。」

「體育館每一個門都有人坐,不是只有他們…。」

他們一直在爭辯,尤其陳芬蘭同學似乎跟老師槓上了…。

什麼鬼啊,我們幹嘛要勾引那些滿臉青春痘只會讀書不懂幽默的男生啊,這些變聲期男生,看到女生不是只會傻笑就是像看到鬼一樣彈跳到五百公尺遠,我們真的沒興趣。而且秋華喜歡的是高中部成熟俊秀的某某某,張玉珍早就有男朋友了,我正在暗戀電工科那個一百八的男生…,一百八耶!真的真的我們真的沒有想要勾引誰。他們不是當年的劉德華,也不是現在的金城武。

況且什麼是奇裝異服?白色T恤印著幾個英文字算嗎?

張玉珍的衣服也只不過袖子多打了一個蝴蝶結這樣也算嗎?

我們到底是做了多麼邪惡的事情,必須忍受老師對我們的不禮貌。

反正她也只能把我們叫起來罵一頓,要不然想怎樣呢,如果她人生因此會過得比較平順,那就當我們被罵是在做功德。

隨她去吧!大人不一定就比較成熟。

只是以為被老師當面指著鼻子罵成這樣,這下真的要被歸類成太妹或墮落名聲那種隨便的女生,沒想到同學們…,他們挺身而出仗義執言。

尤其這位陳同學真是嚇了我一跳,因為他平常是溫和的人,超級耐斯,沒想到他桌子這一拍把我都嚇傻了,我們都沒這麼氣他是在氣什麼呢,而且他和我們三個不算太熟,應該是不同圈圈不同分類那種井水不犯河水啊。

原來我們這個班,每次都可以因為一件事認識一個很棒的人。

原來我們班上每個同學都有一種超乎想像的迷人特質,譬如真誠、堅毅充滿勇氣。

呵呵,同學你好啊!很高興認識你。

只是沒想到,和這個原本畢業之後肯定就要錯過的同學,卻被緣分拉成一條纏繞的線…,繫著沒完沒了的我們之間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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